擁擠、霧霾,這兩個詞幾乎成了北京給世界人民的最重要的兩個印象。
而誰曾想過:早在50多年前就有一個人預言了現在的北京。
他在生命彌留之際,總在重復這樣的話:
世界上很多城市都長大了,我們不應該走別人走錯的路,早晚有一天你們會看到北京的交通、工業污染、人口等等,會有很大的問題。
他的名字,叫做梁思成。
你或許更熟悉他妻子的名字:林徽因。畢竟這個寫了人間四月天的才女現在幾乎已經被某些人黑成了綠茶婊的代言詞呵呵。
2015年7月,北京市規劃委表示,要推動行政事業單位向行政副中心轉移。這個“北京市副中心”就是通州。
而早在1949年,梁思成就提出過這個觀點。
如果要說這個世界上有哪一個人愛北京超過其他人,梁思成一定不會是第二個人。
他曾經這樣贊美過北京城。
“為世界現存中古時代都市之最偉大者。”
你可以想象,作為一個古建筑學家,他對北京城一磚一瓦一城土,都抱以著怎么樣的情感。
北平解放時,駐守北平的國民黨將領傅作義在女兒的滲透下,也在出于保護北平文物古跡的考慮下。古老的北京城被保護了下來。
然而,沒有遭到槍彈破壞的北京老城卻在和平時期徹底消失了。
當年的北京市委書記彭真曾站在天安門城樓上對著名建筑學家梁思成說:“毛主席說,將來從這里望過去,要看到處處都是煙囪!”梁思成大吃一驚,他表示,北京是古代文化建筑集中的城市,不應該發展工業。最好像華盛頓那樣,成為政治文化中心。
于是,1950年2月,梁思成和陳占祥聯名上書中央,建議完整保留老北京城。在公主墳以東,月壇以西,建立一個新的北京行政中心,他們表示這樣的規劃布局,使古與今交相輝映,并為城市帶來更大的發展空間。
這就是著名的《梁陳方案》,但是這個新方案立刻被否定。
毛主席說:有那么一個教授,要把我們從北京城里趕出去。
毛主席最后拍板說:北京拆牌樓,城門打洞也哭鼻子,這是政治問題!
為了拆除古建筑而哭泣的梁思成遂遭到了批判。
當時的北京市副市長吳晗對梁思成說:您是老保守,將來北京城建起高樓大廈,您這個牌坊、宮門在高樓的包圍下豈不都成了雞籠、鳥舍?有什么文物鑒賞價值可言!
而同樣反對拆除老北京建筑的梁思成的夫人林徽因則直接闖到彭真的辦公室,跟其爭辯起來。
不懂建筑也不懂美學的彭真只好抬出毛澤東:這是毛主席的指示,毛主席說城墻是封建象征,是皇帝擋農民的。今天黨與人民心連心,不需要墻。
林徽音只好退一步說,可以把它改建成環城公園,在城墻上栽花、種葡萄籐,再放上長椅,在各處修登城墻梯道,在交通要道開口通車,這樣,北京市民皆可在此休息娛樂,又可淡化“封建象征”。但林徽因的建議也沒有被采納。
此后,為保存牌樓,癡心不改的梁思成再次給周恩來寫信,并以帝王廟前景德街牌樓為例,詳細描述了每逢夕陽西下,西山的峰巒透過牌樓和阜成門城樓所融匯而成的絕妙好景。
這樣的景色如今已經看不到了。。黑白照中無法闡述的美景。。我們只能靠現在幸存的角樓的夕陽照來幻想一下吧……無論日出日落或是夜景雪景,角樓確實是北京無可取代的景色。
然而,對于他的回答依舊是“拆”。
梁思成的一系列保護古跡的努力也為其在文革時期受到迫害埋下了伏筆。
在微弱的反對聲中,大規模拆除北京老城墻和老建筑的運動開始了。
北京原本有三重城墻:中央是宮城(紫禁城),第二層是皇城,第三層是京城——分為內城、外城(即南城)。里應外合的三道城墻,如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紫禁城。
最外層的京城就是在1949年后消失的。
1953年,左安門被毀;
1954年,慶壽寺雙塔被毀;
1956年,中華門被毀;
1957年,永定門、廣渠門、廣安門、朝陽門被毀;
1958年,右安門被毀;
1965年至1969年,東直門、宣武門、崇文門、安定門、阜成門、西直門、元城墻被毀。
東單和西單的牌樓也消失了蹤跡。
迄今惟有正陽門、德勝門、鐘樓得以部份保存。
北京老城變得面目皆非后,梁思成夫婦的淚流得更多了。老城墻和牌樓被毀后,一幢幢新樓在北京老城內拔地而起。
還記得林徽因為了保住永定門城樓,曾指著吳晗的鼻子說:你們拆去的是八百年歷史的真古董,你們遲早會后悔的,那時再蓋的就是假古董。
不曾想,她竟然一語成讖。
2004年,嶄新的假永定門城樓重新竣工。
它還叫做永定門,卻已不在于原來的那一磚一瓦那座城了。
梁思成再次提出新建高樓,必須加蓋中國式“大屋頂”,他希望通過實現“中國建筑的輪廓”,來保全老城的面貌。。。希望用這樣迂回的方式讓北京城能多少保持原貌,可是,1955年的一場“大討伐”讓梁思成病倒了,而與之相伴36年的知音林徽因也在這一年抑郁而終。
梁思成曾在1957年寫了篇文章,他說:拆了北京的城墻,拆了北京的城樓,就像挖他的肉,削他的皮,他說對古建筑物這樣的一種粗暴無情,讓他無比的痛苦。
但是此時的梁思成已無能為力,他所能做的,只有在每一個牌樓被拆時,趕到現場,看它最后一眼。
想起二戰期間,美軍轟炸日本時,曾找來梁思成標注日本古跡,梁思成建議為保住人類文明遺產,不要轟炸京都、奈良兩城。于是京都奈良躲過一劫,京都幾千座唐代建筑至今保護完好。
現在,無數國人不遠千里,只為看一眼京都的古建筑。當我們為它的美醉倒的時候。。又何曾知道,我們本不需要如此,這些美好,我們本來觸手可及,卻也親手毀在了自己手中。
還記得網上流傳的那句:想看唐朝到日本,想看宋朝到韓國,想看民國到臺灣。。。若是梁先生還活著,他的心該多痛。
他甚至保住了日本的京都奈良,可他卻根本沒有辦法,保住自己最愛的一座城。
臺灣作家龍應臺曾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訪問北京后,頗為惆悵說:“新建筑給我的整體印象是毫無個性、特色和美感,把古城溫馨、傳統的氛圍破壞了,使老北京蕩然無存。這些古跡屬于整個中華民族,也屬于我。我有一種被剝奪的感覺。好像趁我不在的時候,有人把它毀掉了。”
葉廣苓先生《全家福》里寫了一件大事兒,拆東直門,借老蕭的口:“心血啊!祖宗幾代的心血啊!拆了它再上哪兒找城門樓子去?中國幾千年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城墻。北京沒城墻還叫什么北京城?拆了東直門這八臂哪吒城的風水全破啦!”
那時候,難過的又何止是梁思成和林徽因兩個人。
1972年,文革中受到批判的梁思成于貧病之中撒手人寰。他在生命彌留之際,留下這樣一段話:北京城作為一個現代化的首都,它還沒有長大,所以它還不會得心臟病、動脈硬化、高血壓等病。它現在只會得些孩子們得的傷風感冒。可是世界上很多城市都長大了,我們不應該走別人走錯的路,可是現在沒有人相信城市是一門科學,但是一些發達國家的經驗是有案可查的,早晚有一天你們會看到北京的交通、工業污染、人口等等,會有很大的問題。
而如今,梁先生的話已經不再是預言了。
擁堵。
霧霾。
污染。
這座曾經讓無數人為之驚艷的古城。
終究也像其他城市一樣患上了“大人的病”。
2012年,為保護古建奮斗努力了一輩子的梁思成、林徽因的故居被拆除。
哪怕許多人為之奔走希望ZF對“文化”能手下留情,卻終究無功而返。
當時記者采訪梁思成先生的女兒,她說:對我來講,無論是那個房子,還是北京城,早就不存在了。我只是住在一個叫北京的地方,它早就不是我的北京城了。
當ZF反應過來開始打算重修某些老建筑的時候,致力于保護北京文化遺產的人士卻表示:
阻止新的毀壞比起重建項目來得更為重要。但它們能明白這個道理嗎?
是啊,它們能明白的么?要知道,“被消失”的古城不止是北京,連中國其他城市的古建筑也再被一點點拆除破壞啊!
小編去過西安,梁先生保護北京的古城區失敗了,可在幾乎同樣的時代,西安的城墻卻能跌跌撞撞地得到善終,雖然破敗了,卻最終在無數人的保護下留存了大半,相信現在無數人去到西安,都會被那都會被那綿延而首尾相連的城墻所震撼。
每次去了西安,都會想,若是北京城沒有被拆,那該是怎么樣的風景。
不敢想象失去了明城墻的西安將會是什么樣子。
不敢想象全是現代化水泥鋼筋建筑的中國將會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