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工作時,一封介紹自己的求職信或簡歷必不可少。其實,求職信自古有之,包括我們熟悉的李白、杜甫、白居易都也曾經寫過。
那么,古人的求職信是什么樣子?他們會如何向別人推薦自己?今天,我們就一起來了解一下歷史上的求職信。
寫求職信,在唐代可以被稱為“覓舉”。“覓舉”一詞道出了唐代科舉制度實行之時舉子們應試的特殊情形。
在科舉制度實行之初,朝中士大夫還有相當大的權力,以至于廣大舉子還須奔走于他們的門下,乞求得到他們的提攜。舉子們“覓舉”的手段是“陳詩”,即把自己的詩作呈給相關大臣。
古代最成功一份求職信莫過于白居易寫給顧況的詩稿。
剛來京城的白居易可能太高估自己了,初來乍到,毫無門路,等到錢用得差不多的時候不由得焦慮起來。
在反思自己之后,他找到文壇老前輩顧況,請他指點自己的作品。指點只是其次,如果能被看中,前途無量。
白居易很快就拿了自己的“處女作”,一部剛剛整理好的詩歌集,尚只是個手稿本,便去拜見顧況了。從某個意義上說,他的這部“處女作”,其實就是他的“求職信”和“推薦書”。
顧況剛見到白居易時,還嘲笑他的名字,在長安,白居不易。他并沒像過去一樣把文壇新人敬呈上來的詩稿瀟灑一扔,而是接下了白居易的詩卷,并隨意翻開和閱讀起來。這一看不要緊,一首《賦得古原草送別》就把顧況震驚到了,一邊表揚白居易,一邊說自己剛才那是開玩笑呢。
就這樣,在顧況的賞識與推舉下,白居易逐漸被京城文學界所接受,在長安基本站穩(wěn)了腳跟,并高中進士,從此名揚天下。而他與顧況的交往,亦傳為文壇美談、千載典故。
通過自薦文為走上仕途贏得了聲譽還有陳子昂。
據(jù)《獨異志》載:陳子昂從家鄉(xiāng)四川到都城長安,千里迢迢,圖展鴻鵠大志。然事與愿違,四處登門,贈詩獻文,不是被拒之門外,就是受冷言相譏,功名事業(yè),一籌莫展。
一天,有人捧瑤琴一張求售,索價昂貴,達官貴人爭相傳看,卻沒有買的。陳子昂看了琴之后,便傾囊把琴買下了。
圍觀者都感到驚奇,子昂道:“我生平擅長演奏這種樂器,只恨未得焦桐,今見此琴絕佳,千金又何足惜。”眾人異口同聲道:“愿洗耳恭聽雅奏。”子昂說:“敬請諸位明日到宣陽里寒舍來。”
第二天,果然賓客滿座,他手捧昨天新買來的琴說:“我陳某雖無二謝(謝眺,謝靈運)、淵明之才,也有屈(原)、賈(誼)之志,自蜀至京,攜詩文百軸,奔走長安,到處呈獻,竟不為人知。彈琴,我雖擅長,恐污尊耳。”說罷舉琴就摔,“嘩啦”一聲,把琴摔都粉碎,接著他把詩文遍贈賓客。
眾人愈以為奇,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摔千金,此人必是豪貴、奇人,奇人所作,必為奇詩奇文,不觀也知其妙。”于是爭相傳誦。一日之內,子昂詩名滿京華。其中“感時思報國,拔劍起蒿萊”之句,使人贊不絕口。
這則故事頗有點虛構,或許不是陳子昂生活的真實寫照,但卻符合陳子昂豪門公子的做派,而陳子昂到京中后,的確有過“歷史抵群公”的自薦活動,而且這種行為對他科考成功是有幫助的。
值得注意的是,陳子昂的這種以文自薦的行為并不止于應舉,他中舉之后始授九品微官,而適逢武則天欲將高宗靈柩由洛陽移往長安,陳子昂不顧職卑,越職上《諫靈駕入京書》,雖非自薦詩文,但亦屬自薦政能,所以受到武則天的賞識,為他走上仕途贏得了聲譽。
而杜甫就沒有這樣幸運。公元745年,杜甫結束了自己在齊趙等地的漫游和放蕩,滿懷政治熱情來到京城長安求仕,讓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的求仕生涯卻充滿了辛酸。
那一年,杜甫參加一次制科考試時,正是玄宗皇帝經過近三十年執(zhí)政后,走向驕奢和昏潰的時候,他聲稱天下已太平無事,可以將守邊疆的事交給大將,將執(zhí)政之事交給宰相,自己則安享清平。那年開制舉以網(wǎng)羅天下賢才,他卻將這次制舉交給了李林甫主持。
李林甫是唐朝的大奸相之一,嫉賢妒能,口蜜腹劍。他主持這次旨在舉賢才的制科考試,竟然一個也沒有錄取,而報給唐玄宗的理由是“野無遺賢”。杜甫參加了這次制科,也不幸成了李林甫的犧牲品。
制科考試落榜之后,杜甫便開始了詩文自薦的“自媒體”展示。首先他直接向皇帝獻賦。在杜甫心中,玄宗皇帝是十分重才的明君,他相信以自己的才華能打動皇帝,自取功名。所以,當唐玄宗舉行三個盛典,祭祀“玄元皇帝”老子、太廟和天地時,杜甫竭盡所能,寫成三篇“大禮賦”進獻。唐玄宗看后也很贊賞,讓他到集賢院去,命宰相再考試他的文章。杜甫非常興奮,他得意地寫道:“集賢學士如堵墻,觀我落筆中書堂”,可是唐玄宗讓杜甫待詔集賢院,其實也是裝模作樣,并未認真,所以他將杜甫打發(fā)到集賢院后,便沒有了下文,杜甫向皇帝獻賦也無果而終。
其次,他又以詩文為手段,干謁王公大臣。杜甫在長安時期的生活比較艱苦,他自己陳述當時的處境是“賣藥都市,寄食友朋”,為擺脫困窘,杜甫選擇了干謁之路,屢屢向朝中王公大臣訴苦求薦,如“有儒愁餓死,早晚報平津”之類的話語,在那些干謁詩中時常出現(xiàn)。
杜甫長安十年求仕嘗盡了艱辛,雖然沒有成就他的政治功名,但強化了他對現(xiàn)實人生的關注,也賦予了他的詩歌濃厚的現(xiàn)實主義色彩。所以,杜甫長安十年間,除了部分與官場權貴交往的唱和詩和干謁詩,還有許多杰出的現(xiàn)實主義詩歌,這為他的詩史之詩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從中國文人的文化性格構成來看,唐代文人的這種以“自媒體”方式自薦詩才的方式的確有些超乎傳統(tǒng)。
與后世的干謁相比,唐人“覓舉”活動中的重點是以詩文自薦,以自媒體的方式向世界展示自我的才能和理想,與后世“干謁”中的那種嚴重的人性壓抑和人格扭曲有著根本的不同。
特別是初盛唐時的詩人們,用詩文自薦,凸顯了個性,張揚了自我,成就了一個時代獨特的文人群體。唐人的魅力似乎正在于那種以詩文自負的“露才揚己”上。“覓舉”的自媒體行為雖然不是人人都有效,但卻能激發(fā)人們的進取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