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是中國傳統建筑的重要類型,是古代重要的祭祀與娛樂文化場所。《紅樓夢》中描寫了很多賈府演戲的情景,有家里的戲班,外邊的戲班,但卻沒有專屬的戲臺,這是為什么呢?
《紅樓夢》中為什么描寫了很多戲劇活動?
在康乾時代,戲劇舞臺主要由昆曲占領,昆曲唱詞高雅、曲調悠長,極為上流社會所喜愛。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多才多藝,喜吟詠、精鑒賞、擅書畫、通音律,尤其在戲劇創作方面,很有成就,傳世的雜劇有《北紅拂記》、《太平樂事》、《虎口余生》、《續琵琶》等。曹雪芹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自然會受到戲劇文化的熏陶。反映在《紅樓夢》里,有許多戲劇活動的描寫。當然,這都是與書中的情節、人物相融合,并不游離于故事之外。第11回,賈敬生日,唱戲;第22回,寶釵生日,唱戲;第71回賈母生日,唱戲;第14回,秦可卿死,送葬的前夕,親朋要守靈一夜,“里面兩班小戲并耍百戲的與親朋堂客伴宿。”喪事也離不開演戲。第18回,元妃省親,此前專門派人到蘇州辦行頭、聘教習,還買了12個小戲子,組成了家庭戲班。元妃省親之后,這個小戲班還經常給府里的主子們演戲。賈母湊錢給鳳姐做生日,問她聽什么戲,鳳姐說:“咱們家的班子都聽熟了,倒是花幾個錢叫一班來聽聽罷。”
賈府常演戲,但有沒有戲臺呢?
寧國府好像是有的。第11回為賈敬辦生日,賈璉問:“有什么頑意兒沒有”,家人答道:“我們爺原算計請太爺今日來家來,所以并未敢預備頑意兒。前日聽見太爺又不來了,現叫奴才們找了一班小戲兒并一檔子打十番的,都在園子里戲臺上預備著呢。”這里明明寫著園子里是有戲臺的。
再細一想,疑問出來了。寧榮兩府的園子合起來建起了大觀園,大觀園里可是沒有戲臺的。見過好幾種大觀園的“平面圖”,都沒有戲臺。北京宣武區的那個“大觀園”,是在專家學者的指導下建造的,那里面同樣找不到戲臺的影子。
園子里沒有,宅院里又如何呢?
給薛寶釵做生日,說到了戲臺:“至二十一日,就賈母內院中搭了家常小巧戲臺,定了一班新出小戲,昆弋兩腔皆有。”原來戲臺是現搭的。元妃省親之夜,在“顧恩思義”正殿看戲,戲臺顯然也是現搭的,它會比較宏闊,不是“家常小巧”的。在那個時代,京城里有“彩子行”,為辦喜壽事的人家搭建起脊的天棚、彩牌樓、戲臺,還可以給皇家搭“蘆殿”——臨時的行宮,供葬儀中使用,與真的殿閣極為相似,這都是“彩子活兒”,搭得快,拆的也快。
如此說來,賈家沒有戲臺。那么,每看戲都現搭臺嗎?也不一定。
賈母壽日,眾王妃、女賓在榮慶堂入宴、看戲,這里的戲臺應當是現搭的。南安太妃問,小姐們哪里去了,賈母道:“他們姊妹們,病的病,弱的弱,見人靦腆,所以叫他們給我看屋子去了。有的是小戲子,傳了一班在那邊廳上陪著他姨娘家姊妹們也看戲呢。”在廳里鋪上“紅氍毹”,就可以演戲了,畢竟看戲的沒有幾個人。
除了專屬的戲臺,還有哪里可以演戲?
在貴家的廳堂前面,都有一個垂花門,通常是“一殿一卷式”,形成南北兩間房,一間起脊,一間卷棚頂,中間“溝連搭”相接。朝向大廳或正房的北面有屏門,屏門是可以隨時取下的。取下屏門,鋪上臺毯,中間掛上“守舊”——就是有“出將、入相”門簾的臺帳,就成了一個小戲臺。在正廳里或廊子下,主人可以坐下來細品眼前的歌裙舞扇、急管繁弦。當然,文戲沒問題,若是唱《黃伯央大擺陰魂陣》、《姜子牙斬將封神》,“倏爾神鬼亂出,忽又妖魔畢露,甚至于揚幡過會,號佛行香”之類的武戲、大戲,那就要另搭戲臺了。
堂堂的寧國公、榮國公,其府第連個戲臺都沒有?這太不可想象了吧?可是,細讀文字、詳體文情,結論應當就是這樣的。
賈府中為何不能有戲臺?
北京的幾家王府都有戲臺,恭王府(“鬼子六”的府第)花園里的戲臺最為講究。公侯之家則未見有戲臺,這是有規制的,若建了戲臺即為“逾制”,有被殺頭的可能。賈府確實沒有戲臺,但不能明表,而是在書中隱約寫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