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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隨一幫藝術(shù)家參加“民族情，邊疆行———廣東藝術(shù)家新疆采風(fēng)”活動，參加者有畫油畫的，也有畫國畫的。新疆大美，色彩斑斕，畫油畫的比畫國畫的優(yōu)勢明顯。想想也是，你國畫怎么畫沙漠？怎么畫雪山？怎么畫少數(shù)民族？怎么畫哈密瓜？怎么畫白樺樹？
有畫國畫的老早就不服氣，你說不好畫，他偏畫給你看。黃胄畫維吾爾族人物是出了名的。哈密瓜也有人畫。雪山？還有人創(chuàng)了“冰雪畫派”呢。可惜，這些畫的似乎都不是國畫。畫是可以畫，只是畫出來沒有國畫的味道，沒有國畫的感覺。活動途中，我給朋友發(fā)短信談及新疆風(fēng)景時(shí)說：美則美矣，惜無古意。國畫，還是講究“古意”。
古代中國人畫雪山還是有一手的，那就是留白。說白了，這“有一手”，實(shí)際上就是“沒這一手”。較典型者，為清代新羅山人的《天山積雪圖》，畫積雪，直接留白拉倒。畫油畫的，則會照顧到許多光影。白雪，在畫油畫的看來，絕非一片“白雪雪”，它顏色極為豐富、復(fù)雜。
現(xiàn)在畫國畫的，無所不能。天上飛的小鳥、飛機(jī)，地上跑的牲畜、坦克，水里游的鳊魚、潛艇……什么畫不出來？可惜都不是中國畫。新羅山人的大面積留白，啥都沒有，卻“很中國”。真是奇怪。
在有些人看來，油畫之所以比國畫厲害，就是油畫無所不能，什么都可以入畫，而最后畫出來的，還是油畫！有人說這是因?yàn)橛彤嫷膶憣?shí)能力強(qiáng)。不盡然。畫根胡子，國畫的毛筆輕輕一拉，就絕對比油畫筆擦來擦去要效果明顯得多。
某些題材，國畫畫起來，天然具有國畫味道，如蘭花、松樹、梅花之類。但這些題材很少。國畫題材明顯比油畫狹窄。國畫對“入畫”二字極為講究，數(shù)千年來國人為此沾沾自喜，后被康有為等激烈批判。在很多人看來，過于講究“入畫”，未免作繭自縛，妨礙藝術(shù)發(fā)展。自嶺南畫派出，天下遂不復(fù)有不能“入畫”之物。許多人將此看做國畫的進(jìn)步。遺憾的是，如前所述，近百年過去了，我們的國畫未曾見得有乜進(jìn)步，相反，發(fā)展到今天，竟是“國”將不“國”了。
當(dāng)然，你也可以說：“國”將不“國”又如何？死守“國”性，保守！令人費(fèi)解的是，偏偏是這部分人，卻到處提倡“油畫民族化”。但你和他說我們已經(jīng)有足以代表我們民族的國畫了，他偏偏又到處提：國畫要現(xiàn)代化！何謂現(xiàn)代化？是國際化嗎？是油畫化嗎？那為何油畫又要“民族化”？油畫要民族化，國畫要現(xiàn)代化，一提不同意見，就說你食古不化。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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