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明、清代家具是勤勞智慧的祖先給我們留下的文化藝術瑰寶。家具藝術這一門類經過我們祖先上千年的勞動創造,從原始笨拙席地而坐的基本功能進化改良到垂足而坐,通過生活習慣與審美觀的不斷變化與提高,到了宋代趨于基本定型,而明代的家具制作已不僅僅滿足于享用,更多的是在使用的基礎上結合文化、藝術、人體功能等,追求家具美學。
家具四大要素的成熟使得明式家具走向巔峰時代,它不凡的風格特點與世界文化交相輝映、彼此影響,對世界家具藝術產生著重大影響,國外一些著名設計師都非常重視對中國明式家具文化的研究和借鑒。在國外的許多博物館里不難找到中國明代家具的珍品,可見中國明代家具在世界家具體系所占有的顯赫與重要的地位。
當我們在贊賞祖先為我們留下這珍貴的文化遺產同時,作為此領域的制作者更應懂得會解讀明式家具設計上的完美與神韻是什么;明式家具在設計造型、制作工藝、圖紋裝飾方面濃濃的學究氣息是什么。
明式家具美學
而今天從事古典家具這個行業的從業者、管理者、經營者卻普遍缺乏對明代、清代家具歷史與文化的了解,不會設計市場上一些畫冊、書籍中的圖片以及別人的款式奉行拿來主義的手段……這已是普遍的形象,正因如此我們面對當前古典家具產業所出現的普遍問題而多了幾分憂慮。
通過這幾年對北京、上海、福建、浙江、江蘇等地較大規模的古典家具市場與部分家具廠的仔細考察,發現一部分家具制作廠由于對明式家具這藝術形式缺乏了解,對家具外形的設計只是達到在視覺上與明式家具相近就認為可以了,而完全忽視明式家具內在的精髓。定位在這樣膚淺的層面去看待這蘊涵著深厚文化特點和藝術語匯的事業,根本無從領略與感受到靜而美、簡而穩、疏朗而空靈的藝術效果。
而從中也不乏部分經營者為了追求利潤而看好世人對中國明代家具喜愛而作為一種創利的契機。就如一個不識五線樂譜的人能指望其能創出醉人的樂曲嗎。我十分認同著名古典家具研究專家胡德生先生的觀點:“對于家具尤其是古典家具的創新問題,雖然是發展思路,但是創新一定要在吃透了明清家具藝術的基礎上進行,如果一知半解就去創新,往往就會出問題,導致許多不遵循原來工藝、風格的家具幾年就壞。因此,做家具前要先研究家具,要多看、多比,把它吃透。”
數量甚多的家具制作因是源于家庭作坊性質,缺乏專門的設計人員,家具的所有款式都是來自國內僅有的十余個書號的古典家具書,就是這為數不多的一本本古典家具書上的圖片成了為生產家具制作的藍圖,隨處可見這僅有的幾本家具書在這里發揮著指導作用與拷貝效應,這種現象已經在全國古典家具市場中成為一種主流,其結果無可置疑的就是復制的家具各有千秋,同一照片上的同一款式的復制但生產出來的卻是拷貝也走樣。
正是因為從事這項工作的群體本身各自的文化程度與美術基礎參差不齊,對家具的體會與理解差異甚大,因此對同一件家具之外形與圖案的“復制”就得出截然不同的結果。這種不協調而有礙觀賞的家具堂而皇之的在古典家具市場上舉目皆是。
認識傳承的意義
曾有文章寫道:“在造型上,明式家具式樣紛呈,常有變化,表面上看似乎是能工巧匠隨心所欲、率性運用便成美器,實則任何樣式都有相當嚴格的法度,決不是東拼西湊,不經推敲的。”在這些文字中我們可以感悟到明代家具造型的深奧過人之處。在傳承明代家具的制作技藝的課題中,作為從事這一事業的專業人員,更要懷著認真的責任感來認識傳承的意義。
當我們在采用日漸稀缺的珍貴木料去復制那些來源于書本圖片上的優秀款式的古典家具時,我們繪出的每一筆,都為這件家具的成敗埋下了伏筆。試問按著祖上留給我們的瑰寶家具圖片都不能正確地復制,怎對得起前人呢?而現實中這種有違祖傳家具制作法則的趨勢,在無規無矩中幾乎被普及。
由于家具主要是使用性的器具,容易受到氣候、濕度、搬動、使用等外在素影響,其保存的時間都不會很久,不會似磁器那樣只要不打碎就會很好的俁造型與光澤。所以江南一代俗話謂“木不成古”,可見今天我們在書上的圖片到的僅是明式家具中留存在現世中為數少之又少的珍品。
而我們古典家具的設計就停留在按書本上的圖片進行復制,走遍全國大江南北的古典家具市場看了市場內展示的明請家具款式后會得出這樣的結論:“都是從書本的圖片中走的家具仿制品,設計師的創意在這里顯得十分的吝嗇。“因此這根本就談不上設計而只能歸類于臨摹吧。
明清家具市場這一蘊含文化與藝術的特定場所,幾乎已與大型的超市賣場接近等號,走了一家就沒必要再走第二家了一一因為都一樣,皆是從書本與圖冊上拷貝下來的。而目前這不容樂觀的現況對我們這一代從事明式家具的制作人來講確是任重而道遠。
作為從事中國明式家具制作人,必須注重古典文化與藝術方面的研究,對那個特定歷史時期所形成的家具文化與藝術全面的進行了解。把握住了那個時期的脈博與特性,對明式家具必傾注在工藝結構、造型藝術方面的研究與提煉,一定能夠把在歷史中曾經存在過,今已逝去而無蹤影的成千上萬個款式的家具,通過我們把這一文脈在研究與思慮中使之成為作品復原到當今現代人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