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的建筑文化是在幾千年的農耕時代形成的,在改革開放的今天,我們必須牢牢樹立改革開放的觀念,與大時代的步伐保持一致。增強創造意識,我們很有可能在21世紀創造出為數眾多的、世界一流的建筑藝術品。
首先要突破封建意識的重圍。中國傳統的建筑文化是在幾千年的農耕時代形成的,它一方面是勞動人民創造性智慧的體現,一方面又滲透著統治階級主要是封建統治階級政治哲學的影響。這種哲學的核心即所謂“天不變,道亦不變;以不變應萬變”。這也是導致中國建筑乃至整個中國社會發展遲緩的重要原因。在改革開放的今天,我們必須在思想深處徹底粉碎這個緊箍咒,牢牢樹立改革開放的觀念,與大時代的步伐保持一致,與世界潮流步調統一。

其次要走出工匠心態。我們常常感覺到,中國建筑文化中負面的東西,直到今天仍然在無形地影響著我們。這方面我感覺到的突出一點是,我們的相當多的建筑師今天仍然未能擺脫“工匠心態”的束縛。
匠人(或工匠)的職業習慣于重復自己已經掌握的技藝,匠人的身份習慣于被動接受任務,按照業主的要求干活。在那個尊卑有序的等級社會里,他沒有資格讓人按照他的設計接受工件,他也缺少作為“專家”的職業榮譽感為自己成功的設計而自豪,并隨時為自己的創作進行辯護,甚至抗爭。總之,在那種生存條件下,他無法養成作為一個“家”的獨立人格尊嚴。惟命是從是他的基本心態,也就是我這里所說的“工匠心態”。
工匠心態在今天最常見的表現是:習慣于重復作業。一張簡單的圖紙復制了又復制。于是造成千篇一律的現象。其次是缺乏專家的職業尊嚴。你要他怎么干,他就怎么干。這是造成我們許多城鎮建筑景觀雜亂不堪、互相雷同的一個很重要原因。
宏偉而優異的天壇祈年殿是世界木構建筑的最高代表

第三要走進“現代思維”。從世界范圍看,一個半世紀以來,建筑經歷了兩次美學革命,第一次叫“現代主義”,差不多持續了一個世紀;第二次叫“后現代主義”,已近半個世紀。經過這兩次變革,人們獲得一系列新的觀念和共識。
首先,建筑是一門藝術,而藝術是需要想像的。有為的建筑師都應該把建筑設計視為藝術創作過程。那種否定建筑的藝術屬性的建筑師,說明他不過是建筑的工匠;
其次,美是流動的,任何一種美的形態其能量是隨著時間而消耗的。因此在審美領域不存在永恒不變的美學法則和規范,那種把藝術風格和形式定于一尊的做法和想法,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再次,藝術的發展是無限的,藝術的方法也是無窮的,因此藝術創作(自然包括建筑設計)已經合乎邏輯地走向了多樣性,并且形成互相并存的格局。這意味著藝術家(建筑師)已進入一個“各顯神通”的時代,彼此尊重成為他們基本的處世哲學,那種互相詆毀、互相否定的態度已經不合時宜了;
另外,美是不可重復的,因為原創性的東西是無法復制的。故凡是具有現代意識的藝術家都以重復為恥:他既不重復前人的,也不重復他人的,甚至也不重復自己的――他追求獨創,要求每一次創作都是一次新的“焰火”!
還有,現代藝術家都把創新視為藝術的生命,并認為創新需要大量的實驗和巨量的付出,換句話說,想要一件成功作品的誕生,就必須容忍上百件平庸作品的出現。那種對于別人的創新嘗試格格不入的人,至少說明他尚未進入藝術的現代語境。想要對現代藝術(建筑)作品發表意見,必須掌握現代藝術語言和現代話語方式,否則等于“對牛彈琴”,浪費時間。
而且,建筑作為審美的客體,人人都有權利欣賞和評論。這種欣賞和評論跟學問的多寡沒有必然的聯系,但它跟經驗有直接的關系。一個經常接觸現代建筑的出租司機與一個不經常經常接觸現代建筑的教授、院士,前者發表的意見,可能比后者更中肯!

最后,自從“后現代”興起以來,人文追求成為建筑的新的價值衡量尺度。建筑設計和城市規劃都主張以人為考慮的中心,也就是“以人為本”。
第四要放眼世界高標。建筑,尤其是現代建筑像其他藝術一樣是不認國界的。因此,各國建筑師的跨疆越界,被邀去他國設計一些重要的,甚至是國家級的標志性建筑,早已司空見慣,成了國際慣例。而且這種現象在那些建筑大師云集的國家尤其普遍。
由此看來,一個國家想要在建筑上為本國或本民族爭光,不一定非要自己的建筑師出來一顯身手,也不一定要以本民族的傳統風格為基準。只要這座成功的建筑物聳立在你的土地上,就顯示了你作為業主的慧眼和格調,你和你的祖國就獲得了榮譽。如果一味要求從民族傳統出發,要求一看就象什么,有時反而會束縛住自己的手腳,從而在國際智慧共享中失去很多實惠和份額。近年來,我國在這方面也確實與世界接軌了,像已建的上海金茂大廈、在建的北京國家大劇院和奧運國家體育場以及首都國際機場二期擴建工程等這樣一些標志性建筑都實行國際招標,并都讓外國高手們中了標。這是一個明顯的進步。與此同時我國中青年一代建筑師也開始在國外中標。
第五要接受對話時代。世界多極化、文化多元化標志著我們這個新世紀的“地球村”已進入“多聲部”的時代。“多聲部”可以是和諧的樂音,也可以是雜亂的噪音,關鍵是人們有個平和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