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工匠喜歡把生氣勃勃的動物形象用到藝術上去。中國古代雕刻用龍、虎、鳥、蛇這一類生動的動物形象,至于植物花紋,要到唐代以后才逐漸興盛起來。
在漢代,不但舞蹈、雜技等藝術十分發達,就是繪畫、雕刻,也無一不呈現一種飛舞的狀態。圖案畫常常用云彩、雷紋和翻騰的龍構成,雕刻也常常是雄壯的動物,還要加上兩個能飛的翅膀。充分反映了漢民族在當時的前進的活力。
不但建筑內部的裝飾,就是整個建筑形象,也著重表現一種動態,中國建筑特有的“飛檐”,就是起這種作用。根據《詩經》的記載,周宣王的建筑已經像一只野雞伸翅在飛(《斯干》),可見中國的建筑很早就趨向于飛動之美了。
建筑和園林的藝術處理,是處理空間的藝術。老子就曾說:“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室之用是由于室中之空間。而“無”在老子又即是“道”,即是生命的節奏。
窗子在園林建筑藝術中起著很重要的作用。有了窗子,內外就發生交流。窗外的竹子或青山,經過窗子的框框望去,就是一幅畫。頤和園樂壽堂差不多四邊都是窗子,周圍粉墻列著許多小窗,面向湖景,每個窗子都等于一幅小畫。而且同一個窗子,從不同的角度看出去,景色都不相同。這樣,畫的境界就無限地增多了。
蘇軾詩:“賴有高樓能聚遠,一時收拾與閑人。”就是這個意思。頤和園有個亭子叫“畫中游”。“畫中游”,并不是說這亭子本身就是畫,而是說,這亭子外面的大空間好像一幅大畫,你進了這亭子,也就進入到這幅大畫之中。所以明人計成在《園冶》中說:“軒楹高爽,窗戶鄰虛,納千頃之汪洋,收四時之爛漫。”
為了豐富對于空間的美感,在園林建筑中就要采用種種手法來布置空間,組織空間,創造空間,例如借景、分景、隔景等等。其中,借景又有遠借,鄰借,仰借,俯借,鏡借等。總之,為了豐富對景。
蘇州留園的冠云樓可以遠借虎丘山景,拙政園在靠墻處堆一假山,上建“兩宜亭”,把隔墻的景色盡收眼底,突破圍墻的局限,這也是“借景”。頤和園的長廊,把一片風景隔成兩個,一邊是近于自然的廣大湖山,一邊是近于人工的樓臺亭閣,游人可以兩邊眺望,豐富了美的印象,這是“分景”。
無論是借景,對景,還是隔景,分景,都是通過布置空間、組織空間、創造空間、擴大空間的種種手法,豐富美的感受,創造了藝術意境。中國園林藝術在這方面有特殊的表現,它是理解中華民族的美感特點的一項重要的領域。概括說來,當如沈復所說的“大中見小,小中見大,虛中有實,實中有虛,或藏或露,或淺或深,不僅在周回曲折四字也”(《浮生六記》)。這也是中國一般藝術的特征。